热闹场—寒微路、清冷言语—赤热心肠、扫除杀机—培植生意,这几组词语两两相对,鼓励仗义执言、雪中送炭、解困扶危的精神,归根到底,还是要有仁人爱物之德。东晋初年,大将军王敦发动叛乱,提兵向阙,大军直开到都城建康南门朱雀门外的古浮桥边,晋明帝亲自率军抵抗。温峤当时担任丹阳尹,明帝命他烧断浮桥,阻止王敦大军进城,温峤却没把浮桥烧断。明帝闻报,勃然大怒,左右之人无不胆战心惊。明帝召集大臣,温峤到后并不请罪,只顾要酒要肉,现场气氛凝重。不一会儿,王导来了,光着脚下了车子,向明帝请罪说:“天威在颜,让温峤没找到谢罪的机会啊。”温峤于是下席请罪,明帝这才消了气。大臣们一致赞叹王导机智敏捷,既替温峤解了围,又赞美了皇帝的威严。
淡泊之守,须从浓艳场中试来;镇定之操,还向纷纭境上勘过。不然操持未定,应用未圆,恐一临机登坛,而上品禅师又成一下品俗士矣。
临机:面临变化的机会和情势。
上品:佛教谓修净土法门而道行较高者,命终化生西方净土后所居的高等品位。
淡泊名利的操守,必须在艳丽浮华的名利场中,才能检试出来;镇定自若的操守,必须在纷纭复杂的环境中,才能勘验出来。不然内心操守未能稳定,适应需要未能圆通,恐怕一旦面临机会登上讲坛,貌似道行高尚的和尚,就又变成一个还未出家、品位低级的俗士了。
【点评】
有的人能安于贫贱,却经受不起富贵的考验,只有那些在纷繁浓艳的名利场中毫不动心的人,才算得上真正的淡泊名利;有的人平日里镇定自若,可是一旦面临仓促复杂的局面,往往张皇失措,一反常态,这样的“镇定”也只是有其名而无其实。《世说新语·雅量》记载了东晋宰相谢安出山前的一则轶事:谢安曾和孙绰、王羲之等一班名士泛海游玩,海上忽然起风,海浪渐大,孙、王等人心中害怕,建议赶紧回去。谢安兴致不减,只管吟诵,船夫们看他这样,也就继续向前划船。海风转急,海浪更大,船中名士惊惶失色,完全失去平日里从容不迫的仪态,再也坐不住了。谢安从容镇定地说:“要是这样,大家可就真回不去了。”众人听他这么说,赶紧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。于是士林全都佩服谢安的雅量,认为他能在生死关头克制与生俱来的恐惧,并用自己的情绪影响众人,这种器量足以镇安朝野,是真正的宰相之才。
廉所以戒贪,我果不贪,又何必标一廉名,以来贪夫之侧目;让所以戒争,我果不争,又何必立一让的,以致暴客之弯弓。
来:招致,招揽。后多作“徕”。侧目:斜目而视,形容愤恨。
的(dì):箭靶的中心。
清廉是用来警戒那些有贪婪之心的人的,我果真不贪婪,又何必标榜一个清廉的名声,结果招来贪婪之人愤恨斜视;谦让是用来警戒那些有争夺之心的人的,我果真不争夺,又何必树立一个谦让的靶子,结果招致残暴之人弯弓射击。
【点评】
儒家思想提倡廉洁与谦让,但是现实社会非常复杂,充斥着贪夫、暴客,他们最不喜欢身边站着清廉、谦让之人,使自己更加相形见绌,故而对那些声名显著、品德完美的人,轻则侧目而视,重则痛下杀手。基于对这种险恶环境的认识,洪应明说,之所以要有廉、让这些概念,是为了戒止人们的贪欲和竞争,如果自己能够做到不贪不争,那又何必冒着危险追求廉让之名?这种“崇实不求名”,是古代追求中庸之道、反对出风头、走极端的一种反映。早在南北朝时期,颜之推在《家训》中就特别告诫子孙不要过分求名,他说:人脚踩踏的地方,面积不过数寸,然而在咫尺宽的山路上行走,一定会摔下山崖;从碗口粗的桥上走过,往往掉到河中淹死,这是为什么呢?这是因为脚旁没有余地的缘故。君子在社会上立足,也是这个道理。“至诚之言,人未能信;至洁之行,物或致疑”,就是因为这类言论和行为已经好到极点,没有留下余地。他希望孩子们能“开方轨之路,广造舟之航”,说话办事都要留有充分的余地,也就是不要距离大众的庸常标准太远,这样才能取信于人,保全自己。
无事常如有事时提防,才可以弥意外之变;有事常如无事时镇定,方可以消局中之危。